柬埔寨•邊境(一)

以前的我總覺得，旅行就是要踏遍世界各地，我要飛到紐約去看自由女神像，我要到巴黎去看埃菲爾鐵塔，我要到中國去看萬里長城，我要到印度恆河去洗禮，長大後才慢慢曉得旅行的過程往往才是最重要的。

旅行該不該有個目的地? 這個問題，我己前沒有想很多。等到大了一點才發覺，這是一個可以讓兩個人從晚上爭論到天亮的問題。今年暑假我獨自一人帶著四百塊美金到柬埔寨旅行去，想過最多的，大概只剩如何讓父母放心。我還記得當我拿到新護照的那一天，媽媽又打了一通電話給我，電話裡劈頭就問：「你真的要去?一個人嗎? 真的?」這樣子的電話大概從八月中到我出發前反反覆覆的不知道來回幾通。不知是當時受了王小悉新書的啟發，還是受了禇士瑩文章的影響，旅行總是 在我的心靈留有一塊空地，我想人也許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有想要四處流浪的慾望。我對我要去的地方? 說真的，我也不清楚，我只知道那個地方介於泰國和越南間，這一塊是以前地理課本只用很小的篇幅就可以直接帶過的地方—―柬埔寨。就這樣，在書籍和音樂 的催眠下，我的旅程就這樣展開，簡單又隨性。

去柬埔寨的前一天，我幫家人打掃客廳和幫爸爸把搬舊沙發，我到家附近的鎮上走走，我只想在出發前可以在聞聞台灣的味道，因為明天，我不知道會跟誰? 在什麼餐廳? 在那家飯店投宿? 我現在可以踏實地踩在這片土地上，我就要好好把握住。吃過晚餐後，就是瘋狂的整理行理，三套衣服、雨具、相機電池、盥洗用具、旅遊書、護照證件，拉拉雜雜，塞滿了我的一個橢圓型的小提包，外加一個我媽媽送我的黑色後背式背包，等一切都準備妥當後，我看一下手錶，現在時間是凌晨二點，接下來我把我房間的鬧鐘調成早上五點。沒錯!我為了趕搭明天一早七點四十分的班機，我只剩下不到三個小時的睡眠時間!

五點一到鬧鐘大響，我把最後剛充完電的手 機電池放進背包裡，下樓到客廳隨便塞了幾片吐司到嘴裡(我只是咬著吐司還來不及吞下去)，就坐上爸爸的車從新竹飆車趕往桃園國際機場，我搭的班機是越南航空的VN827從台北出發經胡志明市轉機前往暹粒(Siem Reap)，我對越南機場的第一印象就是挑高的落地窗，如果真要拿香港赤蠟角機場來比較的話也不為過，它就像小一號又充滿了濃濃的越南風的赤蠟角機場。但是這一次令我感到惋惜的是我轉機停留的時間太短，害我沒辦法好好欣賞越南這個亞洲新興掘起的國家，我下次去越南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? 也許等我下次再度造訪越南時，幾張還留在我電腦硬碟裡的越南機場照照片，可以提醒我，我曾經跟越南懈逅過。

等到飛機再次從胡志明市出發，我心裡已經迫不急待望著機窗外，心裡老想著搞不好可以趁飛機降落前從空中目睹吳哥窟的全景 (當然，這一切只是旅遊時常常會冒出不切實際想法中的其中一個)，飛機一個小時後順利降落在暹粒(Siem Reap)的新機場，柬埔寨與台灣有一個小時的時差，所以我在柬埔寨的旅程又莫名奇妙多出一個小時，我出了機場的海關檢查，站在那邊的一個小姐指示我至行李拖運處，她看到我奔向行李就開始大笑。好吧!你喜歡笑，我看到我自己的行李，興奮一下不行嗎? 我拿著行李快步走出機場時，她用英文回我「小心，慢慢來呀!」，「是! 我當然知道，不過你也笑得太誇張了吧!」，結果就這樣，我在機場碰到的服務小姐成為我對柬埔寨人的第一印象，這個新機場好像換了新的一批海關人員，因為我完全沒有碰到旅遊書上所提到的，海關向遊客索賄的情形 。
「這也許是一個好的徵兆」我心裡這樣想著。
我在機場的出口處叫了一台摩托車，這台摩托車司機叫Rith(但是發音聽起來像Oleath)，總之這位司機是我第一次遊歷暹粒(Siem Reap)的專屬司機。我只在暹粒待兩天，就要趕去金邊(Phnom Penh)，卻被他連哄帶說的去買遊柬埔寨古跡的三天票，因為他一直建議我留在暹粒玩三天，比起金邊來說，此地廟宇建築可看性更高。就這樣子，我花 了40塊美金買了三天票，花的當下沒什麼感覺，可能我對美金的使用還非常遲鈍，可是這筆錢可是我接下來幾天，想到就非常心痛的一件事。但是這三天票的票 錢，花了也就花了，其實就像Rith說的，我可以多花時間安排去看到更多的古蹟。但除了他催我買三天票之外，Rith在我心中還算是一個正派的司機，雖然 我們之間的英文雞同鴨講，雖然他會在我面前講老式的笑話，不過也很感謝他在我到柬埔寨的這段期間，載我去遊大小吳哥。我們在機場稍微互相認識後，他先載我 去河邊附近的Green town GH(guest house)安頓行李，之後我們在路邊圍著Lonely Planet(旅遊書)的地圖討論接下來的行程，就這樣我們決定了我的第一站，吳哥城(Angkor Thom)。

在我經過吳哥城 (Angkor Thom)的南大門時，微笑的四面佛好像在提醒我，我已經正式進入這個曾經令當代探險家、歷史學家、藝術家為之震驚的舉世瑰寶。四面佛的右手邊是佛袓，左 手邊是修羅，兩邊都是用接龍的方式串起來，在荿密的樹林中和用岩石推砌出來的雕像，更讓四面佛的微笑看起來高深莫測，兩旁還有猴子在戲水，就跟我在中山大學看過的一樣，此刻見到猴子滿讓我有親切感的。穿過南大門後，車子還必需在經過窄長的小徑，才會到達吳哥城中心的巴揚寺(Bayon Temple)。

如果南大門的四面佛，已經讓你夠驚嘆了，那巴揚寺的四面佛會多到讓你做惡夢，我記得在巴揚寺裡除了下面的那層迴廊之外，任何一處，任何角度都可以看到臣大的人面浮雕，我剛進巴揚寺就看到一位老婦人拿香給我，示意要我模拜佛 祖，我拜了佛祖了也捐了一點錢，只是拜拜要捐錢這件事真是讓人存疑，大概又是一起騙觀光客的老套把戲。之後，我花了點時間繞了巴揚寺最上一層，有一位法國 人跟日本人搶著跟那裡的僧侶拍照，前前後後大概照了快二十幾分鐘，看到這我也順便照了一張，不過我拍完後，心裡納悶這些觀光客一直照人家不會覺得很奇怪 嗎? 也許這裡的僧侶已經習慣穿梭在遊客間，供遊客當背景拍照用了，但是我也沒什麼資格說別人，我也是會拿相機拍人家的其中一員，尤其是剛到暹粒的我，恨不得可 以把所有的在柬埔寨的一景一物全部給拍了下來。你知道的，留住時空的那一剎那，永遠有讓人感動的地方。巴揚寺是我第一次逛大吳哥城時，停留最久的景點。走 出巴揚寺後，不遠處有一個巴芳寺(Baphnou)，要到巴芳寺同樣也是必需先穿過長長的石橋，石橋分兩段，石橋下有一些小孩子在戲水，也有一些小孩向觀 光客兜售紀念品。其中有一個小女孩向我兜售她的明信片，那是印有大小吳哥的明信片。

「要買一些明信片嗎?一盒一塊美金」一個小女孩說。
「不用了謝謝，我只這裡逛逛而已」我說。
「買一個嘛，先生?」
「下一次好嗎?」我回。
「還有，你在臉上塗得是什麼東西?」我問。
「嘻! 嘻!」那個女孩開始笑了
「那是讓你看起來更漂亮的東西嗎?」我繼續問。
「…… mm 對。」
「那你有去上學嗎?」
「她有去學校」另外一個男孩幫她回的。
「很好，那你現在是幾年級?」
那個小女孩竟然開始害差起來了。
「好吧! 如果是這樣的話，你要不要一些鉛筆。」我跟那女孩說。
「我可以給你一些鉛筆，這些東西在你上學的時候可能會用到」
「這是一隻紅色的鉛筆，另外一隻是綠色的，你可以跟你的同伴分著用，好嗎?」那女孩拿到筆後，開心的笑開了，其它小孩也來跟我要了一些鉛筆，再依依跟我道謝。

這是我第一次跟當地小孩的對話，在我每到一個景點，遇上這群來兜售的小孩的景像一再上演。跟當地小孩的相處，成為了我在柬埔寨一段難以忘懷的記憶。如果我那一天不想回來台灣，那可能不是四面佛的笑臉，而是當地小朋友天真無瑕的笑容!

我 當從巴芳寺的石橋走到底時，開始下起雨來了，巴芳寺的中心入口處也關閉，從起我只能遠觀巴芳寺，因為下起大雨，我順著前面兩個外國人的腳步，走向右側的環 狀步道，步道的四個角落都有出口可以通到古皇宮(Phimeamakas)，但是我還是選著先繞巴芳寺一圈，古皇宮的中間是一塊空地，很像某個國王的祕密 花園，步出古皇宮的大門後，可以看到十二生肖塔，但是據說這跟中國的十二生肖完全沒有關係，只是因為這裡的塔數剛好是十二，所以借用十二生肖來代表這裡的 磚塔，出了古皇宮往左手邊的平台走去，可以看到鬥象台，我想鬥象台最特別的大概就是那幾尊象頭，這些的象鼻非常奇特，它的象鼻就像一根根石柱，讓人不由得 配服已前工匠的鬼斧神功。我照了幾張像後，小心地走下台階，從小路鑽進癩王台，接下來雨下得更大了，我趕緊跑到12號餐廳跟Rith會合，12號餐廳隱身 在一群小攤販裡，這種小攤販機乎在暹粒的各大景點區都有，我在那裡碰到了Rith順便點了一顆冰涼的椰子汁，徹底從悶熱的雨衣裡解放。

「照雨這種下法，看來我今天是跟巴肯山的落日無緣了。」我心裡嘀咕著。
(巴 肯山位於吳哥城的南方，是挑望暹粒市和觀賞夕陽的好去處)，此時坐在我旁邊的Rith不發一語，雖然有時，他會拿出地圖跟我討論暹粒的旅遊景點，但是大部 分的時間都是安靜地看著雨從屋簷滴下，就這樣等到快接近6:00pm，我想再不走的話天就黑了，就這樣Rith跟我決定冒雨先趕回Green Town。我在路上開始問起金邊的情況，我跟他說我還是決定先去一趟金邊，至於吳哥遺址還是等我從金邊回來後再慢慢品嚐吧! 聽到這，Rith也開始說起他自己來了，他從小在暹粒長大，金邊也只去過幾回，但我說的旅遊景點很多他都沒去過，他覺得我很幸福，因為我可以去旅行。然後 他也對剛才慫恿我花錢買了三天的票，感到自責。聽Rith這樣說，我心裡有點感慨，Rith是一個非常忠厚老實的人，即使在回到Green town他仍跟我說，如果我執意要到金邊，記得多照幾張照片，明天他仍照例會來接我。我答應了他，我說好。

晚上的暹粒，雨果變得小一點 了，只有這時我才發覺下過雨的街道，更多了清新跟香氣，我在路上隨便攔了一台嘟嘟車，到一家Koulen 餐廳吃Bufet，這種餐廳讓我想起以前在泰國和巴峇島時的Bufet，洋溢著濃濃地南洋風味，飯後還有當地的傳統舞蹈，我點了一瓶angkor beer，沒錯就是一大瓶啤酒，其實我也不覺得自己喜歡喝啤酒，不管喝了幾次，我仍覺得啤酒的味道是苦的，我覺得我會喝酒的理由，只是因為喝啤酒有種讓人 爭脫傳統束縛的感覺，我想我有時候是比較叛逆的。這是我在柬埔寨第一次叫的啤酒，啤酒搭配欣賞表演，也算是種享受，我想起即使在台灣也很少很啤酒，此次出國 就破戒一下。但是不說，你大概也猜得到，這一餐同樣也花了我不少美金。

隔天一早，雨還沒停止，我在Green town吃著炒蛋搭配法國麵包當早餐，也許昨晚的雨聲不斷提醒遊客今早不用那麼早起，所以今天一早在Green Town的餐廳只有我跟另一位日本女生，。啊! 對了，還有Rith。這位日本女生是我從下飛機到離開暹粒時會一直碰到的女生，只是平常除了打招呼外，我們機乎沒什麼時間去攀談，在Green Town的客人裡，我們機乎是唯一的兩個亞洲人。雨水延著屋簷的縫隙滴落，在我們前面的撞球台，兩個男生那著桿子，推著球入洞的聲音，聽起來是如此地悅耳

等吃完早餐後，我想總不能等雨停才能走接下來的行程吧!而且我從昨晚就打定主意決定早上去見見亞洲四大奇蹟的吳哥窟(Angkor Wat)，中午再趕搭巴士前往金邊(Phnom Penh)，我先回房把行李稍微整理一下，就坐上Rith的摩托車前去吳哥窟。吳哥窟是這趟旅程中最經典的部分，吳哥窟的圖案在柬埔寨機乎隨處可見，舉凡 國旗、鈔票、畫作、甚至鄉間的徘坊也都以吳哥窟的那三座高塔當樣版，可見吳哥窟在柬埔寨民眾心裡的地位是相當高的。

其實我運氣還不錯，到了吳哥窟的路口處，雨剛好停了，留下的只有經過雨水洗滌過的吳哥窟。我從右邊的入口經過外圍的圍牆進入到裡面，只有這裡可以欣賞吳哥 最令人激賞的神殿，在神殿的第一層外圍有著描述印度史詩的浮雕，因為整個浮雕的範圍非常大，一般人會花不少的時間繞第一層，我也繞了非常久，只是大部分的 時間都在拍照。在神殿的第二層排滿了仙女浮雕，和為數不少的佛像，在吳哥窟的第二層以上，是我逛最久的地方，因為吳哥窟從近看和從遠看，感覺非常不一樣， 從遠處看吳哥窟，你可以馬上見到整個吳哥窟的格局和輪廓，但是進入到面又多了幾分的神祕感，不管是錯綜的門廊小徑或者是精緻的雕功，這一切如果你沒仔細注 意的話，很容易從你視線差身而過。至於吳哥窟的第三層，就是可以完整到看到主塔的那一層，又再度帶人們不一樣的視覺體驗，高聳入天的主塔和牆上的浮雕代表 著吳哥文明很高的藝術成就。因為吳哥窟有些地方已經有點毀壞，加上整修的關係，所以我在最上面一層的四個角落看，所看到的畫面都盡相同。而且最可惜的是， 因為吳哥窟正在進行整修，主塔的四周全被圍了起來，要不然排上主塔俯看整個吳哥窟，可能是我最難以想像的景緻，在離開第三層後，我繞到吳哥窟的後面，比起 吳哥窟的正門，我覺得從吳哥窟的後面拍照，更可以顯得吳哥窟的雄偉，除了障礙物比較少外，也少遊客的喧擾。

在吳哥窟的右手邊，有一所小 學，我當時我是被這所小學的音樂所吸引住的，因為這所小學被樹擋住，如果沒仔細去繞小路去探個究竟的話，很難發現這所小學，這是一所為當地失去雙親貧或困 的小孩所設的一所學校，我後來碰到這所小學一位志願來這裡教書的老師，禁不起天真孩子的面容和老師的請求，我在這裡捐了十塊美金給當地的學校，我真心希望 這十塊美金都可以”錢”盡其用，就當作為自己善心找到可以發揮的地方。

參觀完這所小學，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，加緊拍了幾張照，才依依不捨 的往出口走去。而且我也要趕回guest house 把行李打包好，趕去搭12:30開往金邊的巴士。我在Green Town告別了Rith後，我把行李全部拿出，獨自一人在Green Town等著車子把我載去金邊，我離開的時候沒太多離別的情緒，因為我知道我還會回來這裡，同樣的地方，同樣的暹粒，同樣的吳哥窟。